留白

关于哭泣。

你的泪水来得匆忙又仓促。

泪珠顺着少女的脸颊流淌下来，蘸着60RE之外月色闪光。蟹酿橙可以通过他的颅内运算来分析泪水的成分与形成原理，那是弱酸性的、透明无色的含盐溶液，由泪腺分泌，在情难自抑的时候从腺体与导管中排出。——但是，数据并没有告诉他眼泪同样也会对旁观者形成冲击。

蟹酿橙试图为你拭去眼尾的泪水，解决办法之一就是消灭源头，但却又生生在触碰前一秒顿住那机械的指节。他突兀想起了自己所驱动的是坚硬的、冰冷的金属锻造的钢铁零件，而你暴露在他面前的却是温热的皮肤与吐息。似乎、似乎有非退后不可的理由。

“少主，”他呼唤你，生长于爱的荒野之上的食魂无措起来，“…为什么在哭呢？”

不是分泌泪水。

提问的方式倒是有进步。

你揉着眼睛去望向他，首先映入眸中的是那副沉重的护目镜，他始终不愿意在你面前摘下。你尝试着用浪漫的句子去解释，比如多余的情感会融化在月光中变成钻石从眼中扑簌簌落下，亮晶晶的、是独属于自己的秘密。

蟹酿橙歪了歪头：“少主，眼泪中不可能含有足够的碳与压力。”

“我的意思是……”

“也就是说不会有钻石。”

“……”

蟹酿橙向你凑近了些，他想给你看他的数据分析，终于到了属于他的专业范围。数据、分析、科学研判，平日中总被压制的机器人小朋友终于昂首挺胸了，他说可以给你列出一百一千一万种钻石相关资料。蟹酿橙金色的眼睛在护目镜后稍稍亮了下，像是有一点点骄傲。

他又补充了一句，“不要哭。”

“不要哭。我知道钻石怎么形成，知道钻石如何崩坏。”

“但——”但却对你的眼泪无能为力。

蟹酿橙没有说完后半句，因为你已经就着他的奇妙发言笑了出来，生长在无爱荒野的食魂现下更加茫然了。泪水究竟为什么而流？你为什么开心的时候也会带泪？机油……被打断了，在将要吐出这句话的时候被打断了。——由心出发的啦。

你指了指胸口让他去感受。

那是柔软的、为你而跳动的机械心脏。

咚咚咚。